“最后要多少走一段路。”
“我跟得上?”亚纪母亲担心地问。
导游男子不置可否地笑笑,小心问道:“是去撒府上小姐的骨灰么?”
“孩子够怪的吧?”亚纪母亲回答,“临终时像说梦话一样重复来着。意识也可能混乱了,可我总觉得是回事。不满足她,我们心里也不释然。”
我往窗外望去。金合欢树荫下,蓄着络腮胡的中年土著人从褐色纸袋里喝葡萄酒。他旁边有几个头戴牛仔帽的黑人少年搭伴儿走过。即使来到澳大利亚,也未能真正感到亚纪已经死了。总觉得她还在哪里,会在哪里不期而遇。
服务生在把硕大的汉堡包和瓶装可乐放在面前。自己很滑稽——一点儿食欲都没有,却一口口吃个不停。
褐色平原无边无际铺陈开去。哪里也见不到像样的树林。干燥的大地唯有杂草提心吊胆地附在上面。风化了的山丘上长着几棵聚在一起的桉树。点点处处躺着据说是火山喷发冲来的巨大石块。几乎见不到动物,导游说大概白天在石荫或洞穴里休息呢。柏油路面早已过去,车时不时被松软的红土陷住轮子。几次从死袋鼠旁边经过。其中一只已经只剩下毛皮贴在红土路旁。而一回头,尸体已被灰尘掩住看不见了。
连续跑了一个小时,忽然出现一片蓊郁的森林。森林前面有一条小河流过。水不多,河底长着白泛泛的桉树。河边停着一辆野营车,周围有两家白人在烧烤。导游从车上下来,朝坐在地上喝啤酒的那一家走去,以快活的声调打听什么。对方手托装有烤肉的纸盘,用手指着小河那边。
“说是河对岸那里。”返回的导游对坐在驾驶席的亚纪父亲说。“我来探路。”
导游没脱登山鞋就走进河里,把越野车领到硬实的浅滩。白人一家好奇地朝这边看着。车过得河,导游回到助手席。
“好了,往前开吧。”
幽暗的森林中有一条沙土路伸向前去。亚纪父亲小心翼翼地碾着扑朔迷离的光亮缓慢地驱车前进。树与树之间勉强裂出缝隙,可以窥见暮色苍茫的天空。天光隐约投在沙地上。
“dreaming指什么,我们还不大明白……”开车的亚纪父亲询问。
“dreaming有几种含义,”导游回答,“一是某个部族神话上的祖先。例如对于具有Wallaby①这一dreaming的部族来说,Wallaby就是自己部族的始祖。”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