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失一周后的重现 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写文章,似乎有些手痒。在悉尼和墨尔本好一阵旅行,虽然是故地重游,但是仍然有新的发现。不必提澳洲的碧海蓝天,也不必提旅行的感慨良多,旅行之后,亲人回国,必然有很多事情要沉静下来,好好思忖一番,以为将来计。 旅行的末尾,出现了一个小插曲。因为和小姨他们过多接触,而冷落了父亲,父亲感到孤独,竟然偷偷对着小姨哽咽,按照小姨的复述,父亲是这样说的:“这孩子,儿大不由娘。从小他就和他妈关系好。现在真想和你们一起回去,但是他家有一团糟,要给他好好收拾。现在真想他妈啊,真是老伴老伴,老了还真是个伴儿啊。”话已至此,听者触心,更何况我了。 是啊,从我记事开始,对父亲的印象,一直是威严冷峻的,对于父亲,一向是敬畏有加。有时候感觉父亲像个酷吏,稍有做错,就会遭来痛骂,甚至后背挨上几下。从小学一年级开始,为了考试成绩不理想而遭到父亲的打骂,我学会了扯谎,改分藏卷子更是家常便饭,当然,每到东窗事发之时更是一顿暴打。但是为了逃避,只有今朝有酒今朝醉,改分之事屡禁不止。从小学到高三十二年,也是我胆战心惊的十二年。父亲不仅对学习成绩要求甚严,对于手风琴练习同样苛刻。我从四岁开始习练手风琴,父亲几乎是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监督着,一旦听到错音,也会板起面孔,异常严厉。父亲甚至制作了一条细的铜棍,专门为了纠正错音用的,现在铜棍仍然收藏在家,每当见到此物,仍然心有余悸,当年练琴之风云种种,依旧萦绕心头。 所谓严师出高徒,我无论在学业上和琴技上取得的成就,百分之八十要归功于父亲,我逢人便讲,如果没有父亲的严格督导,我怎能顺利考入北师大,手风琴又怎会在高一就达到十级,甚至出国移民,父亲的严厉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。我发自肺腑的感激父亲,但是因为出于的父亲的敬畏,每逢见到父亲,似乎内心中都会产生点滴畏惧,乃至于交流不多。如今父亲年纪大了,出来旅行竟然受到我的冷落,这实在是我的罪过,也是我的无奈。 是啊,父亲老了。虽然身体强健,仍然力大无穷,但是从看到父亲的白头发,以及满面的皱纹,确实令人心酸。但是这种内心的酸楚,只有埋在心底默默的咀嚼,嘴上竟然羞于启齿,甚至在行动上都不敢有丝毫僭越。父亲的形象异常高大,有时竟如五指山,在父亲面前,我好想只应卑躬屈膝,仍和亲昵都似乎越矩,如今似乎都少于交流。其实并不是我不想交流,而是不敢交流啊。 为儿女的,最怕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。虽然父亲身体强健,可以说超出常人,但是祸福无常,亦总有老去之日。如今看到父亲的白发,心中也是异常酸楚。是啊,真的该好好孝顺父母了。父母为自己付出那么多,可以说,我也许就是父母眼中唯一的世界,我怎么可以忽略父亲,独善其身呢?旅行中暴露出的问题,应该从此刻慢慢弥补,逐渐弭平与父亲之间的鸿沟。其实,这样不算鸿沟吧,只不过是对父亲的过于敬畏导致的惧怕。慢慢和父亲接触,就会让父亲感觉到温暖。俗话说“老小孩”,也许父亲的心态也有了些许小孩子的敏感,之前是父亲保护照顾我,将来就要是我保护照顾父亲了啊。 初一时读朱自清的《背影》,并没有理解文章有多么好,朱父有多么伟大,此时已近而立,切切实实体会到了文章的妙处。在平实的日常生活中,用朴实的文字勾勒出父亲的崇高。是啊,父爱都是点点滴滴,无处不在的,朱自清因为父亲买水果的背影而潸然,那么我的父亲不远万里来到澳洲,就是为了在这一个半月为我打扫房间,看到父亲瘦削的身体蹲在车库地板上戮力擦拭的背影,脊柱旁的青筋都明显可见,我也似乎怆然而涕了。 将来父母都是要依附于我,到澳洲养老。我扪心自问,我做好照顾他们的准备了吗?如果还没有做好,就慢慢有心准备吧。 ————13.8.26于澳洲清雅山庄 |